施政
  年終的時候總是有寫不完的小結、計劃、述職報告等等等等,你不知道它們有什麼分別,但卻必須把它們寫得各不相同。
  兒子在我的對面用功,以西側十五度啃筆桿的姿勢與我如同照鏡子。唯一的不同是他查百度,我翻報紙。現在的他隔兩三天就要花差不多一小時到百度上摘抄好段,我曾經提醒他是不是可以在周末休息看書的時候多看看書,順便摘抄些。可老師卻是會確定摘抄方向的,也就是說提前看到好段也沒用,因為不一定符合老師的要求,所以只能幹耗著等題目。
  我由著他去跟百度較勁,反正自己也正跟總結計劃擰巴著呢。但心裡的疑惑還是要問出來的,“為什麼老師要叫你們摘抄好段呢,直接開出書單來,多看書不就完了。而且百度上搜了還得抄到本子上,有多麻煩?直接打出來多好,不是一樣看?”兒子撇撇嘴,“你到底只當過數學老師,不知道語文老師的秘訣。老師說了,一篇文章全部照搬那就是抄襲,肯定判零分。可是搬個一兩段就是借鑒,好文章可不就是這麼拼拼湊湊出來的?”
  我被他末了的反問句搞得石化了很久,頗有點蕭瑟地體味著老師的良苦用心。這大概是孩子們真正日後用得上的功夫吧,可,現在就教是不是有點早了?深吸一口氣,我決定探究到底,於是弱弱又問:那你平常寫作文也是靠摘抄本上的好段去湊?
  “那倒不是,”兒子想了想,“每次摘的東西記不住多少,寫的時候要拼命回憶太費時間,我情願自己寫。”
  我心情大好起來,於是接著埋頭抄報紙,隨口問他這次摘抄的題目是什麼。他說題目是描寫小動物的好段。湊過去看了看他奮筆疾書好的烏泱泱一堆,忍不住搖頭嘆息,“你幫我把這疊報紙上的小標題挑讀著順口的划出來,我幫你寫幾段描寫動物的吧,你怎麼摘來摘去都是小烏龜啊!就算烏龜長命,可其他的東西也沒死絕啊!我們家的狗,外婆家的貓,隔壁阿三家的荷蘭兔……”
  話還沒說完兒子就猛撲過來擁抱我,“成交!你就幫我寫11樓上的小豬吧,我幫你摘報紙,這個我很拿手!”
  等躺倒在床上的時候,兒子和我都累壞了,估計是累過了頭,他一時睡不著,扒著我說話。我不應他,只是睡自己的。半夜裡醒了,看見兒子那邊的床頭燈還亮著,起來關燈,卻看見燈下有紙,紙上有兒子端正的筆跡:《懼夜》孤雙靜鬧皆為歡,獨懼暗夜心不安。家母早已入夢境,夜未過半尤悸寒。
  突然的,我開始懷念曾經的校園了,那個毛尖寫過的廣告欄上貼著文學講座的地方。成長中每一條走過的路都是有意義,也許彎曲,但更多風景。現如今除了房產商的策劃,鮮少能看到詩了,而就在這樣一個夜裡,我看著兒子寫出的稚拙的詩句,似乎能透過空氣中的霧霾看見一點點青草色,依舊是沒有人看見地生長起來了。  (原標題:草依舊生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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